故事心上人娶娇妻,我一怒嫁大十岁鳏夫,婚

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
一壶上好的白酒,喝到嘴里口感绵柔,微酸回甘。

其过程却是辛苦复杂的。

选种-浸泡→初蒸→闷水→冷吊→复蒸→出甑→摊凉→下曲→入箱培菌→发酵→蒸馏→成品出世。

好的酿酒师傅,一定会精准的掌握入窖时醅料品温,曲娘子就是城镇最好的酒娘,从八岁开始,跟着父亲学习酿酒,那一手青花酿,人人称赞。

然而,曲娘子最喜欢的却是想要做张文懋一个人的娘子,整整十年,她等来的只有张文懋娶妻生子的结局,而那妻却不是她。

于是,心灰意冷之下,她选了一个鳏夫,还是比她年长许多的老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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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文城,能与张家比肩而立的,就只有牧原高家了。

只不过高家家主很神秘,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,坊间传说,此人不爱风花雪月、儿女情长,只喜欢待在牧场,跟那些食草长肉的畜生待在一起。

曲娘子嫁进高家那晚,是一个寒冬腊月,天气特别冷,没等洞房花烛,牧场就出了事。

因为检修不当,几座羊棚被大雪压塌了顶,死了百十头大青羊,着急赶过去的高连川,连曲娘子的盖头都没来得及揭开,两个成婚的男女,很长一段时间里,都没有再见过彼此。

自出事后,高连川一直留在牧场,没有回过府,曲娘子也乐得清净,本就不相熟的两人,若是见了,只怕唯有尴尬了。

二月二,龙抬头。

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七宿星象,每岁仲春卯月之初,“龙角星”就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,预示着阳气生发,雨水将逐渐开始增多。

曲娘子握着手里的玉钗不松手,店家无奈,只能好言相劝,“夫人,这钗是这位爷一早定好的,您如果实在喜欢,我们再给您定制一款,等个几日就可以”。

高连川裹着一身黑衣,在一旁立着,不吭声,眼睛黑沉沉的盯着曲娘子手腕上的玉镯,他看的分明,那是自己母亲的遗物,曾被当做聘礼送到了曲家。

曲娘子有些着急,因而并没有注意到高连川若有所思的眼神。

她因为肤色有些偏黑,能配她的钗饰不多,偏偏她又是临时接到的邀约,实在来不及赶工定制,这次参加花会,那个女人也会在,她,不想输的太难看。

因而,这只钗,她势在必得。

看出店家的为难,曲娘子转身对着高连川施礼,“这位公子,不知可否抬爱,这件钗对我太重要了,若实在为难,不能割爱,就算我借用,可好?用完之后,保证完好无损的归还”。

高连川不着痕迹的把眼神移开,揣在袖口里的手翻了两翻,声音从紧抿的嘴唇里飘了出来“冒昧问一句,你拿这钗子作何用”?

曲娘子被问的一愣,紧了紧手掌,钗身的沁凉之感透过手掌,似乎沿着一条直线,快速的钻进了心脏,麻麻的疼痛,“去了结一场夙愿”。

“然后呢”?

然后?

曲娘子把头垂的更低,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没有任何音调起伏“然后,踏实过自己的日子,往日恩仇,统统不问”。

高连川低下头,暗自打量那张小脸,皮肤虽不如旁人瓷白,但却是极有特色的一张脸,眼睛狭长,鼻梁高挺,唇峰像是一座起伏的山脉,甚至略微发黑的肤色,衬在这样一张脸上,也相得益彰。

这样的长相,若是按一般女子装扮,可能并不占优势,会很吃亏。

已经迈出的脚步,稍微停顿,高连川转过身,直视曲娘子,“依照我之拙见,夫人更适合锦带,越简单,越出彩”。

直到高连川钻进马车,曲娘子才回过神,看了看自己的衣饰,暗自着恼:

今日出府时有些仓促,衣着均是按照成婚前的喜好穿戴,明明是未婚女子的装扮,怎么就被称作夫人了呢?这男子,眼光忒毒辣。

高连川在府门口转了几圈,到底没有进去。

只是两日后,命小厮送来了一套广袖襦裙,酱红色对襟上襦绣着展翅的仙鹤,玉色洋绉裙用银线逢着若隐若现的铃瑶花,走动间,就像一只跳跃的鲤鱼,配着她那张英气的脸庞,越发动人。

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赴约那天,曲娘子琢磨了半个时辰,还是决定贯行越简单越出彩的说法。

一半头发用锦带束在脑后,简单的挽了个髻,一半披在胸前,通身没有一件首饰,只在最后出门时,从匣子最底层拿出了一支木镯,套在了细细的手腕上。

张家府邸在永安大街正中心,占了半条长街,门前是开阔的石板路,曲娘子到时,马车已经停的满满当当,几乎没有了落脚的地儿,好在她对这边无比熟悉,指挥车夫拐进一条弯曲的胡同里。

胡同口看着不宽敞,刚好一架马车通过,里面确有一块很大的空地,足可以下停下好几辆马车。

空地上有一棵老槐树,此刻还是干突突的枝干,树身上有一小块树皮已经秃了,露出里面光滑的树身,那是张文懋大婚当天,喝醉的曲娘子跑到这边,用手生生的撕下来的。

树身上往日刻着的是两人首尾相连的名字,如今,手上的伤疤还在,却已是物是人非而已。

想到往日情景,忽觉有些意兴阑珊,即已经成了过往,何必呢?

于是,进入张府后,曲娘子一直尽心保持着低调,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,她一直都是干脆的人,从张文懋没有交代的娶了旁人起,这个人,就死在了她的回忆里,成了一抔黄土,只等一场大雨,冲散。

张府的下人都是认识曲娘子的,有几个以往受过她不少恩惠,丁香便是其中一个。

见她今日过来,便知是府里新夫人有意而为,趁四周没人注意,小声叮嘱,“娘子千万别去招惹这少夫人,连府里老夫人尚且要对她诸多忍耐,咱们就更不能去碰那硬瓷了,伤不起”。

曲娘子看丁香说这话时满脸的痛心,虽有心过问几句,想了想,还是没有开口,“行,我记下了,只管忍让便是,想来她也不至于太过为难我,既是请了我来,登门便是客,总不至于跟客人大打出手吧”?

丁香听了这话满脸纠结,到底没忍住,“少爷,见伤了”。

“这?不至于吧?新婚夫妻不是应该如胶似漆吗?再不济,也是他亲自求来的,当日那般用心,这才几日就要立分高下了”?

丁香赶忙摆手,“不是,娘子您不知,哎,总之,您今日当心,只怕这场宴食不易下咽啊”。

曲娘子思虑再三,还是问出了口,“你跟我说句实话,可是你家爷做了什么过分的事,惹怒了你家少夫人?不然不至于这般啊”?

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,丁香也不好再隐瞒,往曲娘子跟前凑近一点,声音压到最低“少爷手里有副您的小像,不知怎的,被少夫人看到了,闹着要毁掉,少爷不肯,两个人争夺时,少爷为了护住怀里的画像,被少夫人在脖颈处抓挠了好几道,伤口还挺深,估摸着得落疤”。

曲娘子一愣,回过神开始嗤笑,“这会儿倒是深情起来了,不过,给谁看呢”?

这话丁香不好接,眼见着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,自家少爷转身就娶了别家姑娘。

不管是什么原因,对于曲娘子,张文懋都是有所亏欠的,少年的爱,太容易跨散,或者这样的借口,又或者那样的理由,总之,这会儿既已各自成家,便都各自安好吧。

众女眷聚到花厅闲聊,其中一名女子,好似盯住了曲娘子似得,闲谈中处处挤兑。

她坐在一侧,不羞不恼,只是颇有些意外,她以为这新夫人出身名门,即使出手,也会是隐晦的,没想到这般放纵,不藏不掖。

那在言语上掰扯半天的女子,见曲娘子半天没有反应,连个眼神都没给她,不由着恼,扶着罗圈椅的扶手站了起来,用帕子偷偷按了按嘴角的唾液:“怎么,莫非曲娘子以为嫁进高家,自己就能跟着水涨船高,也敢称自己为夫人了,谁不知你们成亲至今,连房都没圆,不知曲娘子这般赖在高家算什么?高家家主只怕连你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吧”?

众人一副看好戏的神态,尤其端坐在上首的女子,眼角眉梢含着淡淡的嘲弄之意。

对于女子出口的这番话,作为主家的她,不仅没有加以阻拦,反而带着欣赏之意。

那说话的女子见此,更加嚣张,“曲娘子,我知你一个小小的酿酒娘子,走到今天也不易,但是,有的东西,不是你的,就不该生出那些龌龊的心思,就好比张家少爷,这样的清隽男子,就该张夫人这样的雅人才相配,若是都跟曲娘子似得,不知好歹,那不就成了草鸡落进凤凰窝,认不清自己什么身份了吗”?

曲娘子扫视了一圈周围人或笑或隐忍的神色,站起来拍了拍手,朗声说道:

“陆象先传里有句话,天下本无事,庸人扰之而烦耳,我一直将这句话引为知己,平时没事时,就默读几遍,告诉自己,不关己身之事,莫枉加开口,毕竟没有亲身经历,不知其中深浅,以为但凡有修养之人,都会这样做,没想到,真的有自称饱读诗书却喜欢黑脸说话的人,也不知是这世道变了,还是人本如此,今天这顿饭呢,我就不吃了,想来张家夫人也不是很欢喜我来,这下马威我也接了,不过如此!我今天只留一句话,我和过去已斩断,毕竟清白作人,不愿留有口舌,能不能拢住攥到手里的东西,全凭自己本事高低了”。

走出门槛时,又回头说了一句,“告诉张文懋,他、早已不配我”。

这句话,在厅里炸成了一个超级旋涡,把张家夫人王璇茹差点炸死到里面,咬牙切齿的忍了半天,才把嘴里恶毒的嘲讽咽到肚子里,嗬笑两声,扶着婢女的手站了起来,“曲娘子多虑了,我跟相公恩爱不疑,当初那些事,相公曾说,只是年少,没有开眼界,不懂好赖罢了,如今珠玉在前,木渎在后,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,都该知道什么才是好的”。

曲娘子停住脚步,并不回头,“好坏没有分界,端看爱惜之人的心罢了,若爱之,坏也是好,反之,好也同寻常无异”。

这一回合,曲娘子完胜,只是到底心情郁结,回府之后,一个人关进屋里,喝起了闷酒。

酒并不是什么上等的好酒,曲娘子自制的糯米酒,但是后劲儿足,等她发觉喝的有些多时,已经晕晕乎乎的成了一瘫软泥。

高连川进来时,曲娘子正歪扭扭的快要倒地,他一把抱住了她,只觉得怀里的身体,柔软的好似没有骨头一样。

睡之前的曲娘子,满足的喟叹,她终于成了真正的高夫人,这次看谁还拿此事笑话于她?

曲娘子到底在清醒时,认出了高连川,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半天,在曲娘子忍着不适干咳一声时,高猛吩咐婢女端出了一碗汤药,“喝了吧,省得日后遭罪”。

哆嗦着伸出手,把药一饮而尽,“高爷放心,我有自知之明”。

那话里带着决绝,听得高连川一楞,回过神时,已经下意识的一把攥住曲娘子还在发颤的手腕,“你什么意思”?

“我的意思不就是您的意思吗?原来高爷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?既如此,我也不妨把话说白点,我们本就是盲婚哑嫁,如果肯把心放下来踏实过日子,日后或许也可以相敬如宾,如果一直这样斗心眼儿的话,我不稀罕,估计高爷也没这个闲时间”。

“这就是你的心里话”?

“对,我记得那天跟高爷说过一句话,往日恩仇,统统不问,我是想着过安稳日子的,就看高爷愿不愿意给了。”

“我如果不愿呢?”

“哪里来哪里去。”

高连川沉着眸子,好半天,忽然笑出了声“那就如你所愿吧。”

曲娘子愣了,这是什么意思?

把人抱进怀里,高连川叹出口气,“我因为旧疾,又着急牧场的事儿,就让郎中把药量加大了,那郎中特意叮嘱,若是有房事,半年内万不可有孕”。

脸颊下的胸膛,散发着微微的热气,曲娘子不由紧了紧抱着的手臂,“那便算我冤枉于你好了,高爷是英雄侠胆,自不会跟我个小女子计较”。

高连川低下头:“确实小,比我小了十岁之多,年纪差距大了,便容易有隔阂,若以后有什么话,只管直白些说,我不会猜人心思,也不愿句句事事靠猜想,若没有意外,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,早点熟悉彼此,也好踏实生活,我在外的时间会很多,家里事你要慢慢担起来,我希望等孩子来了以后,我们给他的是一个温暖平稳的家,这样,他才能开心的成长”。

“您想到倒是长远,不过,这些话都说在了我心坎儿上,我自是全听,并且会义无反顾的朝这个方向努力”。

张文懋此刻很清醒,又觉得雾里看花似的辨不真切,明明没有多长时间,再相见,就是有了浓重的陌生感,这感觉冲撞的他鼻尖一阵阵发酸,张了几次口,都说不出话来。

曲娘子躲在高连串身后不想出声,她其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,正尴尬的不知所措,偏偏张文懋一副深情的样子看着她,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高连川身上发出的冷意,心里懊恼不已,觉得不该选今日出门。

婢女搀扶着王璇茹从后面跟过来,一只脚刚跨进门槛的她,就看到了自己的夫君正唯唯诺诺的想要同曲娘子攀说几句话。

一旁高连川不耐,正打算带着曲娘子避过他,往外走,偏他不知趣,竟然探出一只脚,拦住了两人的去路。

王璇茹心里瞬间崩塌,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,扯过张文懋的衣袖,狠狠朝一旁掷去,张文懋没有防备,跌跌撞撞朝一旁倒去。

跟着的小厮眼疾手快的将快倒地的张文懋接住,愣神后的张文懋怒火攻心,又不愿在外面发火,压低声音呵斥到,“你还有没有点良家妇女的样子,我只是遇到旧友,想要叙几句旧言而已,你值当如此这般做法吗”?

王璇茹冷哼,“谁家叙旧是上赶着的?没看出来人家夫妻不想搭理你吗?恨不得地上生个洞钻进去,好能避开你,如此没有脸面的事,也能做出来,妄为你是个饱读诗书的人,张文懋,我早说过,既然娶了我,攀了我家的门路,就该收心,好好对待于我,旁的不相干的人和事,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,统统烂死到肚子里去。”

“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,这些章程是我父亲婚前就同你定好的,别等他老人家发觉了,断了你张家的路,你这些努力可全都变成废纸了,丑话我说在前头,我敬你,你就是我王家的姑爷,反之,你恐怕连我王家大门都进不去,忘恩负义的事,我希望你不要去做,结果不是你们这样的人家能承受的”。

张文懋被说的脸色清白交加,尤其曲娘子和高连川一脸冷漠的在一旁站立着,他心里翻涌的各种情绪全部搅到了一起,又羞又愧。

原本打算跟曲娘子说的话,也没了心思,一时间,竟觉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,于是,跌跌撞撞的走了。

张文懋一走,王璇茹也跟着往外走,走了几步,又转回身,“高爷,我觉得您是聪明人,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驯服烈马,性子烈的马可不是架上马鞍那么简单,能不能骑稳才是最重要的,我自己的马匹我会看管好,也希望您把您的爱驹拘紧点儿,春天已经来了,动物的本性可藏不住,千万别在自己的牧场里被人种上了别家的草地,您是有身份地位的人,想来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”。

王璇茹一番话说完,想要看到的愤怒和不安并没有,高连川的脸上除了冷静还是冷静,她不相信,一个男人在听到暗示性这么明确的话语之后,心里会没有丁点波动,她宁愿相信这是高连川强撑的平静。

“‘令既具,未布,恐民之不信己,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,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。民怪之,莫敢徙。复曰:“能徙者予五十金”。有一人徙之,辄予五十金,以明不欺。卒下令’,商鞅为了成功实施变法,立木为信。”

“内子曾跟我说过一句话:往日恩仇,统统不问,只愿踏实过自己的日子,这话出自她口,我便信,因为,她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嘴上言语的人,我更看重她日常的所作所为,这是她用行动报给我的结果,真诚、善良,渴望被人宠,也愿意给予关爱,她值得我真挚的信任于她。张夫人,您今天这番话,如果是真诚之言,且不论是否中听,高某都收下了,如果是暗含挑拨和讽刺之意,那高某便不接了,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,不是一条道上的行客,便不用过分纠缠”。

曲娘子被高连川半拥着离开了,一时沉浸在高连川那番话中,等回到府邸时,还在暗自思索那些话,是反击的成分大些?还是真的就是高连川的肺腑之言?

见她发了半天呆,也没吃上几口饭,高连川屏退了下人,拉着曲娘子去了内室,“不信我说的那些话?觉得我就是为了反击张夫人”?

“不、不是吗”?

高连川轻轻抬起曲娘子有些低垂的下巴,然后落下一个温柔的吻,并不深入,只是落在上面便不肯离去。

这吻有些突然,曲娘子愣愣的没有反应,见她还是一副懵懂的表情,高连川摇摇头,“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说话,人这一生,活着已是极尽艰难的事,哪有时间分析和在乎旁人的想法,那些对于我来说,就是浪费时间的事,既是不值得,我就不会在口舌上跟人一争长短,我之所以会反击她,是因为她说那番话,戳中了我的软肋,旁人辱我,我可以置之不理,但若是对你不敬,那我便不能忍”。

“为何”?

高连川捋了捋她的发,“你说为何”?

“我不知”。

“真不知”?

“真不知”。

“好,那我便说与你听,你说,什么是夫妻?夫妻就是,寄予相同的厚望,拥有同等的生活态度和处事能力,人前敬重,人后无拘束,不理会世俗言语和流言纷争,在一块相同的土地上,衍生出两根同根而生的枝丫,彼此纠缠,又彼此分离,若有风雨,便一起顽强的抵抗,若有蜜食,也要一起分尝甘甜,这就是夫妻之道。

我将你娶回家,是要和你恩爱两不疑的,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长久的生活下去,看天地,赏日月,花前月下细享人间,在外,你,就是我高连川的脸面,打你,等同于打我,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,我捧在手心里的人,是我的天上人间,旁人没有资格辱之,若有,便是我没有将你看护周全”。

王璇茹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一番明里暗里带着讽刺的话,倒将曲娘子和高连川推的更近了一步,所谓的弄巧成拙,便是如此。

重阳节这天,曲娘子被确诊出了身孕,整个府邸一片沸腾。

新夫人进门不到一年,不仅顺利掌管了家中中馈,将府邸里的大小事安排的合情合理,而且还完全拢住了阖府的人心,一个有手段又善于施恩惠的当家夫人,是所有下人最愿意看到的。

府里灶房忙着蒸五色糕,下人进进出出,满庭繁闹。

午时不到,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
高连川与几名友人登高还未归,下人不知如何处理,便将人迎到了客房,上好了茶水,张老夫人见整个府内规矩平稳,下人做事张弛有度,之前不忿的心便有了些松动,待见到被众人搀扶着进来的曲娘子时,更是犹如淋了油,七上八下的跳动。

曲娘子注意到老夫人打量她肚子的眼神,伸出手轻柔的抚摸了几下平坦的小腹,笑着说道,“还不足两月,反应不是很大,就是整日想吃些酸口的东西,尤其是那些腌渍的梅子干儿啊什么的,馋的不行,也不知别家夫人怀胎时,都是个什么样子”。

一番话完毕,才注意到张老夫人有些不自在的神色,一旁跟着的赵妈妈赶紧打圆场,“夫人这是好怀像,俗话说酸儿辣女,这胎,保准是个大胖小子”。

曲娘子点点头,“那就借妈妈吉言了,其实无所谓,儿女都一样,都是至亲骨肉,哪儿舍得挑拣呢?我倒是觉得女儿更贴心一些”。

张老夫人几次张口,待看到曲娘子脸上的安然的神情时,又闭紧了嘴巴,赵妈妈看不过,心里深深叹口气,早知今日这般两难,当初就不该那般决绝,想了想,到底还是心疼张老夫人花白的银发,和日夜辗转难眠的不安,遂开口道,“夫人如今也算是花开有度了,现如今,整个文城,谁不羡慕您,也算夫人善心有善报,得了这样的善缘,虽说当初咱们府里做事有些不留情面,没给夫人一个好的交代和安排,但是确实是事出有因,老婆子我今天,就借个脸面,给您说道一二”。

“当初,我们老太爷走的早,走时,我们家大爷还不到三岁,孤儿寡母的,日子可想有多艰难,总算大爷争气,一手打拼了整个家业,有了文懋少爷以后,家里才总算觉得缓了口气,不巧,小少爷六岁时,大爷又遇了疾病,撒手人寰了,没过多久,我们夫人也走了,老夫人忍着滔天的悲痛,拉扯大了少爷,并一心一意诵经拜佛,为我们小少爷祈福,不求他有多大造化,只愿他平安长乐,这个家,看着繁花似锦,但禁不起半分磨难,一条条早逝的人命,伤的太重了,人这一生,富贵是命,生死是命,很多时候,该来的就是挡都挡不住”。

“我说句越俎不妥之话,若没有当初在寺庙里的那番卜卦,可能今天的少夫人就该是您了,或许就该这样吧,那卦上显示,若求婚姻,不利酒水、不可东行,需求一王,震慑四方魑魅魍魉,才可得长安,老夫人被这卦象吓坏了,她这半生,信奉神佛,唯一所求,便是子孙长命,若是用少爷的幸福来赌他今后的命,老夫人绝对不允许,于是,便设了局,引少爷往里跳,纯良的少爷果真跳进了老夫人一手打造好的局里,此后,便有了张家少爷夜会大司马,情定司马幼女的传闻,张王两家和手,达成了暗识,迅速结了婚约,等少爷发觉时,事成定局,再也无力挣抗,只好忍痛伤了您”。

“原指望从今以后,他们夫妻能和睦共处,即便不能恩爱两不疑,好歹能安稳白头,谁知,三天两头的争吵成了府里最平常的景象,少爷闹不过,于数月前搬到了庄子上,任凭谁去求劝,都不肯回,我们老夫人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,只求家宅安宁,如今,连这个最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,今日冒昧上贵府打扰夫人您,也是想让您出面,规劝少爷一二,您们从小伴大,少爷最是听您话,只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,能帮助一二,实在是我们老夫人没了办法,不然也不会舍下脸面前来打扰您的”。

曲娘子内心感慨,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,正左右为难时,高连川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,“这事儿我出面吧,她一个女人家,又怀着身孕,很多话,不好说,张老夫人不用为难,只管将心放回腹中,三日内,我必劝服张少爷回府,并放下成见,踏实过日子”。

三日后,张文懋果真回到了府内,下人报来时,曲娘子好奇不已,暗自琢磨了半天,也想不出期间关窍,晚间高连川归来时,被她拖着不肯撒手,“您快说,到底使了什么奇招,他那人我最了解,看着性格温和,内里最是倔强,油盐不进,有时候发起倔脾气来,能将人愁死”。

“心病还需心药医,他之所以这般倔强,不过是过不了心里那关罢了,找到问题了,就好解决了”。

“喝酒?还是开导”?

“都不是”?

曲娘子发蒙,“都不是?那该如何”?

“第一日,我带他去田间劳作了一日,他体会了生活之苦,明白了底层民众日复日的艰辛,第二日,我带他去了西城昌隆街,哪里乞讨者数十人,整日下来,也不过几口口粮,连温饱都不足,他便知,原来,这世间,辛苦者众多,生活艰难者比比皆是,他心里那些苦,无非是建立在丰衣足食之上,撇开他的家世,他或许连如此也不能够,第三日,我带他去了一户农妇家中,那农妇正在经历生产之痛,痛苦的哭喊声,将他震慑不轻,方明白,人的命,是母亲用生死换取得来的,没有谁可以作践糟蹋自己,唯有真诚努力的生活,才对得起母亲凶险且艰难的以命搏命”。

高连川一连说了半时,曲娘子唏嘘不已,觉得这些招数真是想人所不敢想,就是她真去了,看到张文懋,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劝解,所幸,事情还算稳妥的结束了,余下的日子,她只管慢慢生活,再也不用满心惶恐的担心着周遭人不知风云的未来,此刻,她的心里只剩庆幸,庆幸当初命运开了一剂微甜的药,他们都在心里找到了合适的土地。

那些被高连川隐瞒的剩余对话,大概也只有他和张文懋知道了吧?

......

那日,有些迟倦的余晖,迟迟不肯坠落,产房里的哭声时高时低,等到红彤彤的落日快要跳下去时,接生婆手里抱着一名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婴出来了。

没等孩子的父亲走到跟前,张文懋和高连川就齐齐挤了过来,女婴也不怕生,刚出生就睁着黑葡萄似得眼睛四下看。

高连川见他兴奋的目光,心下若有所思,伸出手轻轻的点了点女婴细嫩的脸颊,“郎中说她这胎多半是个女儿,她自高兴不已,我却不是很欢心”。

张文懋一愣,想对着高连川发火,又怕吓着婴儿,紧忙拽着人去到远处,“怎么,莫非你不喜女儿?她知道你这般想吗?她那么辛苦的为你家添丁进口,你还这般不知满足,亏我还觉得她嫁进你高家,也算因祸得福了,却不料你是这般小人”。

“也不是不喜,就是担忧,你说,这世间,男儿生存尚且觉得诸多艰难,何况女儿家呢?若是运气好的,成人后,嫁于殷实敦厚的人家,那日子还算好过,如果碰上刁难的恶公婆,那不是任由别人撮圆捏扁嘛,一个孝道压下来,还什么也不能说,哎,想想就愁闷,如果有熟识的人家,也好放心一二”。

这话说的,张文懋也开始发愁了,越想越觉得难过,一个小小的,跟曲娘子一般的小姑娘,那么可爱,惹人疼,当初,他没能力护住曲娘子,跟她错开了身,各自成了家,这是他一声都无法释怀的事,如今......

张文懋猛地醒悟过来,瞠目结舌的看着高连川,“你是想?”

高连川摇头,拍了拍他的肩膀“我没想什么?就是想,也得看你配合不配合,天快黑了,你也该回家了,我跟曲娘子已经认定了彼此,找到了彼此和睦共处的方法,希望你也可以试着往前走一步,原地踏步,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”。

开窍的张文懋着急忙慌的回府了,王璇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那声音第一次那么清晰的传进张文懋的心里,犹如一个拿着锯齿的小人,在他的心里锯啊锯,他想,假以时日,他心里那块厚厚的甲板,一定能够破开,他有耐心,跟她磨下去。

本章完,看本专栏所有文章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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